【彭博觀察】缺工荒折射日本央行通縮困境
酒井孝典（Takanori Sakai）在日本中部的姬路市開了一家FamilyMart便利店，他每週要上四天大夜班，因為近期用工成本上升，他有些負擔不起。
「越來越多的便利店賺不到錢。」現年57歲的酒井孝典說。問題是，隨著競爭的臨近，靠提高價格來支付更高的工資可能會嚇跑那些早已經對價格幾十年來不變習以為常的顧客。
酒井孝典和眾多便利店的店主一道，同處在日本與「通貨緊縮心態」鬥爭的前線。在日本央行（Bank of Japan）一再敦促企業提高工資，以幫助推高通脹率之際，連鎖便利商店開始藉助自動化和其他辦法，消化勞動力成本上升的影響。
日本央行稱，企業不願將這些成本轉嫁給消費者，是目前日本通脹率依然遠低於2％目標值的一個關鍵原因，儘管多年來進行了非常規的貨幣刺激。
美銀美林（Bank of America Merrill Lynch）日本經濟研究部門的負責人Izumi Devalier表示：「很難預測企業何時會停止消化這些成本。最簡單的答案是，當通縮心態發生變化時。」
然而，在目前失業率僅2.4％、勞動力供應非常緊張的情況下，工資和物價開始出現波動。美銀美林在近期的報告中稱，工人們開始逐漸轉移到收入更高的永久性全職工作崗位。與此同時，從2013年到2017年，作為日本政府努力提高總體工資水平的部分成果，零售業的最低工資標準提高了大約11％。
這就是生產力提高的原因所在。如果工人的生產率提高，企業就可以在不損失利潤的情況下消化掉漲工資的影響，工薪階層也會增加支出，進而讓日本央行實現2％的通脹率目標。但如果通縮心態不改，那麼其中的風險就是生產率的提高無法帶來廣泛性的工資上漲或通脹率的提高。
東京和大阪等城市的便利店已經開始僱用外國工人、家庭主婦和老年人。這類便利店在市區和郊區隨處可見，提供包裹投遞和賬單支付等服務，並銷售從內衣到新鮮食品等各種商品。
目前，FamilyMart UNY Holdings、Seven and i Holdings和Lawson等大型連鎖零售商都在投資自動化和其他旨在節省勞動力的措施，以幫助旗下的連鎖店正常經營並抵消工資上漲的影響。
有五家大型連鎖零售商正與日本經濟產業省合作，到2025年，它們旗下店鋪的所有1000億件商品都將貼上電子標籤。這些所謂的射頻識別標籤（RFID），可以幫助實現自動化的價格統計管理和庫存管理。
2018年2月，位於經濟產業省辦公樓地下室的一家FamilyMart商店採用了RFID標籤和一部無人值守收銀機，進行了有限的試營業。到場的經濟產業省官員發現，貨架上的一排排飲料、飯糰和三明治上都貼上著RFID標籤。
「隨著人口下降趨勢日益嚴峻，我們必須儘快解決這類問題。」經濟產業省負責管理該計劃的高階官員林揚哲（Yotetsu Hayashi）表示。該計劃旨在改善日本的物流系統，提高生產率。
2017年10月，Lawson公司在東京開設了一個創新中心。目前它正與松下(Panasonic Corp.)進行多方面的合作，包括自動化支付和貨品包裝。在截至2018年2月的財年中，該公司旗下的門店已開始使用平板電腦和更高效的新型收銀機。
在剛剛結束的財年裡，Seven & i投入大約270億日元（約合2.53億美元），對旗下連鎖門店進行了重組，以提高效率，還對出售預加工食品的店鋪投資150億日元，用於添置洗碗機。2017年，該公司將從旗下加盟店抽取的利潤分成減少了1％，幫助消化勞動力成本。
2018年2月，FamilyMart投資110億日元的旨在簡化收銀操作的銷售點系統完成了安裝。該公司表示，從長遠來看，它將專注於對業務進行全面改革，應用包括人工智慧在內的先進技術，目標是將用工數量減少一半。
分析師指出，商店店主獲得的短期利益可能有限。Jefferies LLC的分析師艾倫（Michael Allen）表示：「使用高科技的問題在於，就算你添置的裝置不像收銀機那樣需要人手，你仍然需要教會顧客如何使用它。它的積極效果需要幾年才能顯現。」
儘管如此，對於日本經濟而言，這類投資可能有助於解決人口難題，消除長期通縮壓力。雖然快速實現自動化可能會導致數百萬人失業，但日本整體人口的減少意味著它的負面影響不會像在人口不斷增長的國家那樣大，而旨在提高生產率的投資可能也有助於提高工資，促進經濟擴張。
據彭博經濟研究（Bloomberg Economics）的經濟學家Yuki Masujima說，已有跡象表明，在生產率提高、工資上漲和通脹率上升的良性迴圈之下，日本的通縮心態正在慢慢改變。他說，從長期來看，隨著服務業在日本經濟中所佔份額的增加，該行業的生產率的提高仍將是至關重要的。
Masujima說：「這很重要，當生產率提高的時候，我們需要相應地培訓員工，確保他們能夠轉換到不同的行業，或者轉移到公司內部的其他部門。」
與此同時，酒井孝典成立了一個便利店店主協會，該協會正在遊說議員，要他們制定特許經營法，包括允許他們向特許權公司少交利潤分成。他說，等到法律出台時，恐怕他已經習慣了上夜班。他說：「13年來，我從來沒有完整地休息過一天，一天都沒有。我說的是真的。」（撰文：Lisa Du、Yuko Takeo）
#酒井孝典 #FamilyMart #美銀美林 #Law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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